自认为是滕王最贴心的知己,程知节认为玄路那些事情,完全可以展开来好好说道说道,也不用说太多,夸上个个把时辰,稍微尽兴一二即可。
然后……然后萧瑀就三观碎裂,重塑,又碎裂,又重塑……半个时辰后,他瘫坐在薛万备搬过来的矮榻上(薛万备还很贴心地帮着铺上了虎皮,安置了软枕),双目无神生无可恋地望着天空:谁告诉某山匪都是粗鄙武夫的?站出来,某保证不会一次性打死他!又是谁说道门之人道法自然,清静无为,如闲云野鹤,俯瞰众生?站出来,某保证送他离开万里之外,好好体验何为真正的道法自然,清静无为!
以前的事情,某就不再赘述,可自从陛下登基改元贞观,某先后五次白鹇四次罢免,每一次都是在整个朝堂大争辩之后离开。没看错,是朝堂不是政事堂,单单政事堂里的争辩,不止某,里面的任何一位都不会被罢免。朝堂大争辩则不同,需要平众怒……话题扯远了,某想说的是,经历过四次大争辩的某,什么样的诡辩之词没听过?争辩的时间都不是按时辰或者日来计算,最少也是两旬,但那是因为混战过程中,有些没有原则的人,不时还改变立场,上演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荒唐事。可是,哪怕被大家一致认为大唐第一佞臣的宇文士及和大唐第一涂泥匠的杨师道,他们吹……颂扬陛下的英明神武时,也不会毫不重复地夸赞半个时辰。
可……程山匪和张署令已经夸赞了半个时辰有余不说,既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喝口茶的打算!为什么要让某听到如此连绵不绝却又说得无比诚挚的阿谀奉承之词?某想回长安,某想去终南山别院静静!
很显然,萧瑀既选择性遗忘了吴下阿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故事,又选择性忽略了程知节的夫人出身清河崔氏乌水房,更选择性无视了程知节能当上瓦岗的山匪头,若真的只有粗鄙,下场会比翟让还翟让,不会有机会归顺大唐。更不要说归顺大唐后,横槊立马凭功晋升为国公,还有,真正的粗鄙武夫又怎么会被某位太子所忌惮,以至于向李渊进谗言,让他被派遣出长安,赴任康州刺史?
纯粹的文人,大抵是当不了好的将领,看看宋怂就知道结果为何;纯粹的武人,若是突然发奋学习,就算当不了一流的文人,管理某个部门或者出将入相,大抵是能够做到至少良好的程度。说白了就是,不论打仗布阵还是管理俗务,都绕不开一个最重要的因素:人,人心和人性。
“程司马、萧副大都护、张署令,陛下处传来消息,让尽快清理干净一支岛,元正的地点选在一支岛。”薛万备接过属官递过来的信笺,浏览一遍后,轻声汇报道。
难怪李长史昨日半夜发消息,让拂晓时分攻打一支国……阎监再匠心独运,想要搭建出像样的行在,也需要至少四五日的时间。等等,阎监好像没有随行,他正忙着修建新霸桥,那么,谁来主持行在的修建工程呢?
……
“阿兄,一支岛的作用既然是作为中转和补给之处,又地面不广,我觉得交给司农少卿刘仁景用来做各项种子试验,很完美。”李元婴端着茶盏,端详着最新版一支国……岛舆图,很公平公正公开地建议道。从子远赴海外,赋闲在家的夔国公放心不下而随行,顺势解决了一支岛防务的最高长官,某真是个小天才。
之所以希望夔国公负责一支岛的防务,当然是因为夔公峥嵘,金虎之精。应时而生,与运俱行。绝不是因为他少落拓,交通轻侠,不事家产,以父荫为右勋侍。大业末,尝从炀帝征辽东,家贫不能自致,行至汾阴,度已后期当斩,计无所出,遂与同旅屠牛,潜讽吏捕之,系于县狱,岁余,竟以赎论。更不是因为事解亡命,盗马以供衣食,因至太原。会阿耶镇太原,遂自结托,又察阿兄有非常之度,尤委心焉。由是大蒙亲礼,出则连骑,入同卧起。
与老程被叫回长安没有任何关系,某也认为老程的脾性很适合和那群番邦使节周旋,绝不会因为没人和某一起偶尔客串独眼船长,而耽误阿兄的正事……某就是这样的汉子,就是这样秉性,就是这样弟弟。尔等兄长若不负某,某再不负尔等也,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