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水明子的指责,白若虚甚为不屑道“对于一个执棋者来说,岂会对一个棋子的破损产生怜悯,我是茅山之主,你们所有人包括性命都是茅山的,何惜一具清白之躯,她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叶丰都听得目瞪口呆,对眼前这个人愈发的看不清了,深谋远虑布局缜密,同时又残忍冷血毫无人性,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连亲生儿子都可以舍弃,更何况是那些从小在茅山长大的弟子呢。
水明子举起手中的长剑,直指既陌生又熟悉的师弟,说道“身为人师,这一剑必须挥出,作为师兄,还有一言相告,好自为之。”
说完后,剑锋寒芒一点,已经钉在了白若虚的咽喉处,奇怪的是他的动作很慢,没有了之前威胁白止青那般的迅疾如电,此时,反而更像是一个普通人。
叶丰都黯然一伤,嘴里言道“前辈走好,愿你英灵不远,黄泉有伴。”
在猜到玄天之界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体内的异常,无论是法力或者罡气都被尽数封闭,就好像当初在武当,金毛巨猴也是这样戏耍他的,之所以如此难以忘怀,实在是当时给他的记忆太深刻了。
随着水明子的尸体瘫软在地,叶丰都反而轻松了起来,将聂怡鸾揽在怀里,彼此额头相对,浓浓细语“有没有后悔跟我来了这里?若不是我的坚持,你还是那个娇蛮大小姐。”
聂怡鸾嘴角弯弯,鼻音轻哼道“后悔,都后悔死了,早知道这样,本小姐直接将你打死,然后绑在一起埋掉,省得你下辈子自己跑了。”
叶丰都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落在你手里,下辈子都跑不了,也不敢跑。”
温情以待死,刀火何足惧?此生立盟约,彼岸花开时。
都说等待死亡是最痛苦的,然而,叶丰都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心安。
冰冷的屠刀举过头顶,就在落下的一刹那,耳膜处传来一声脆响,没有昆仑玉碎的不幸,也不必等到来世再相逢,此刻,你我一如初。
白若虚抬头看了一眼,身形一转,快速的跃到了远处。
聂怡鸾不禁嘀咕道“这家伙太敏锐了,从来不会把自己置于风口之处,除非有人为其遮风挡雨,真想让你给他来上一剑。”
叶丰都不置可否的笑笑不语。
突然,天空中响起了一声雷霆暴喝“什么人敢破了老夫的玄天之界,滚出来受死。”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一头黑发披在肩上,正对着虚无缥缈处发泄着不满。
叶丰都和聂怡鸾更加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到了此时此刻还有谁会来呢?
瞪大的眼眸中渐渐显出一道身影,一身残破不堪的衣衫,邋里邋遢的仪态宛如尘世的拾荒者,花白的头发乱七八糟,实在是不堪入目。
一双眼睛炯炯有光,挺拔的身形精神矍铄,倒背着双手,闲庭信步,缓缓踏入所有人的视野。
叶丰都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掐了一把,惊喜莫名“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聂怡鸾狐疑不解“你还认识这等强者?”
叶丰都神秘一笑,嘴型轻吐“金顶……”
不错,来的正是武当张真人。
故人相逢,张真人发自心底的高兴,随手挥出两道碧绿光泽,没入二人体内,转眼间,聂怡鸾伤势顿愈,叶丰都法力尽复。
见此,才唏嘘道“幸亏在最后关头赶上了,再迟上片刻,你们这对同命鸳鸯只能等来生再续前缘喽。”
黑衣人观察着这个不速之客,暗中加了几分小心,能轻而易举打破他的玄天之界,可见境界和法力都不再其下。
直到旁若无人的疗伤事件发生,黑衣人终究是按捺不住了,怒道“阁下是何人?老夫不收无名鬼。”
张真人嚯嚯发笑“那可真是巧了,老道也不喜欢问别人名字,毕竟有些人很恶心,一旦知道了会更恶心,所以,不问也罢。”
黑衣人气极,怒不可遏“找死”
只见其抬手之间,力量化作一条五丈之河,横贯长空,黄色的尘沙肆虐翻滚,怒流奔涌之时,发出滔滔的震天之响。
从下方看去,整片的天空已然被荒原吞没,没有了青天耀日,失去了浮云流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枯的绝望。
那些弟子一个个失魂落魄,宛如受惊的鸟儿,拥挤在一起,似乎只能从颤抖的同类身上才能摄取到些许的生机。
叶丰都抱着聂怡鸾比翼远遁,在下面所承受的压力,连呼吸都难以顺畅,同时,心中无比的庆幸,好在这个家伙自恃身份没有对他们动手,否则的话,尸体早就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