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不明白!”刘培吉苦笑道:“不是我要破败三宝,而是汴州那边的僧人肆意胡为,借助蝗灾来恐吓百姓,借机谋利,胡说什么蝗虫是神虫,吓得百姓看着自家庄稼被蝗虫吞食,却不敢扑救。你说我身负朝廷重任,能坐视不管吗?”
“那也不能碰佛寺呀!”刘夫人急道:“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难过,去了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可你一走过去,就没人说话了,寺院的法会各位禅师都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哎,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唯恐哪天大难临头。哎,你这是何苦呢?别人家当官是封妻荫子,妾身就不指望这个了,好歹别牵连家里吧?”
“好啦,好啦!”刘培吉知道妻子这段日子不好过,只得安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人指指点点,我们在家里别出门就是了,过些日子自然就好了嘛!”
“回来了?我听说你的官职都被免了,是不是?”刘夫人问道。
“嗯!”刘培吉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这次刘夫人倒是没有抱怨:“在家多休养些时日也好,我听说前些日子皇后的母亲入宫,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就是怕朝廷揪着不放,还会降罪。”
“我没有立刻答复,说先从长计议吧!”
“那你怎么答复的?”刘夫人赶忙问道。
听到夫人这般说,刘培吉也有些感动,他自然不会缺钱,当初从慕容鹉那儿得来的黄金就足够他在老家筑园养老了,不过有太多事情他不能说了,只能笑道:“夫人放心,我理会得,我们先闭门谢客,待风头过去再说吧!”
一边处置着政务,一边考虑着人事安排,王文佐在书案前忙碌了一个下午,才起身活动了下身体,便看到护良来了。
李弘闻言,眨了眨左眼,王文佐点了点头:“陛下是在忧虑储君之事?”
“去河北?”刘夫人问道。
“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王文佐叹了口气:“长公主毕竟是个女子,她的一言一行世人都会和你联系到一起。选拔人才当然是好事,但这却不是人臣能随便插手的,那些被长公主殿下选拔的人才,这辈子都会被打上你们夫妻的标签,这样一来,别人会怎么想?”
听王文佐说到这里,护良已经脸色灰暗,他确实没有考虑的这么深。半响之后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回去后我会和定月说的!”
这一次李弘眨了眨左眼。
“陛下是希望皇后腹中的孩子继位?”
“您也知道大唐取士之法甚多,其中最上等的便是弘文馆!”护良笑道:“定月就想自家也开府,设馆选拔一批人才,不过她毕竟是个女子,我就想先来父亲您这里问一问!”
“郎君!”李定月叹了口气:“若是大兄无恙,我肯定不会搞开府这些劳什子的事情,自讨苦吃。可现在大兄病成那个样子,皇后肚子里的还是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才不得已抛头露面做这些事情,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
“其实是定月的事情!”护良笑道:“她想要办一件事情,希望先和您通通气!”
“为了我?为了这个家?”护良笑了起来:“咱们俩一个是王文佐的儿子,一个是天子的亲妹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刘培吉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大将军已经派人和我说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会再有其他处罚!”
“孩儿以为这个做法不错!”护良道:“长安的确有很多人才,但限于报国无门,只能磋叹不已。若是能够多给他们一条出路,于国于民都有好处!”
“嗯,你也不要把话说死了,毕竟她年纪还小!”王文佐笑道:“如果她听了你说的,她还一定要这么做,那也没办法,毕竟她是天子唯一的亲妹妹,这天下她也是有一份的!”
李弘又眨了眨左眼。
“不是沛王,也不是鄱阳王,那难道是英王李显?”
“你媳妇她想干嘛?”
“不错,我的确这么做了,不过我选拔的人才要么在河北,要么在海东,通常不会进入中枢,也不会去大唐的州县。我的人不会碰别人的蛋糕,而你们夫妻就不一样了。你们夫妻现在已经尊荣富贵已极,如果还这么做,别人只会觉得你们还想更进一步,这可就是杀身之祸呀!”
刘夫人看刘培吉沉默不语,还以为丈夫在忧虑王文佐邀请其出山的事情,便柔声道:“郎君,你若是不想替大将军效力也没啥,至多我们离开长安,回乡里隐居便是,他也不至于追到家里去。我们家中虽不豪富,但也有几百亩田地,加上这些年宦囊所积,足够我们安享晚年了!”
“缺人才,真的缺人才呀!”王文佐一边翻看着一封封文书,一边烦恼道:“也不知道啥时候刘培吉愿意过来,他要是来了就可以让他去范阳,把度支、财税的事情都交给他,还有海关架子也该搭起来了,一旦对外殖民搞起来,内外贸易也会飞涨,这块收入税收成本低,来钱快,一定要抓在手里。”
护良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了。王文佐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目光变幻,最后长叹了一声:“人的路终归还是要自己走的,我这个年纪,能管得了你们一时,也管不了你们一世呀!”